“哦,那我去配药,你们慢说。”医者也是乖觉,接过药,人就瞬间没了踪影。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倦收天等了半天不见原无乡说话,淡漠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丝不悦。
“好友你向来不多话,平时难得一起还会嫌弃我话太多,今日怎么变了?”
“原来你还当我是你的好友么?”
“这话言重了,不知好友何出此言?”
“你真要放任自己这样?”
“现在不好么?这样的人生在朝升暮落之间匆匆几十年,自在至此,无纷无扰,固所愿也。”
“你!”原无乡这样毫不进取的样子令倦收天脸上的不悦更添了一丝怒意,怒其不争。
似是明白倦收天在恼怒什么,原无乡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已经亲手废除这一身纷扰之源,进取与否于我又有何关系?武道一途不进则退,但此途已不在我的脚下,好友难道还想强逼原无乡走不甘愿走的路么?”
面对看不见真心的淡笑,倦收天心中涌起了一股熟悉的无力感,明明近在咫尺,但他却再触碰不到曾经的心灵相通,颓然间,倦收天听到自己对原无乡这样说道:“既然如此,这里便不会再被江湖所染。”
原无乡不言,逆光而立的他在骄阳之下,微微敛下的眼帘之内是对倦收天这句话冷冷的嘲弄,活在这世间哪里又能不是江湖?
最终,倦收天背负着身后金剑如来时一般默默走出了这个地方,而他的身后,一身素银的人也不曾再看他一眼,哪怕一个背影都没有在他眼中留下。
“你伤了他的心,他却还一心在想为你周全。”从骄阳站到到夕阳,不知何时又出来的医者看着原无乡冷漠的脸庞说道。
“医者,就该有医者的认知。”原无乡收回一直落在天际的目光,脸上有着似是亘古不变的云淡风轻。
“你与传闻中的银骠当家没有一丝相似之处,若非倦收天,我几乎都要怀疑你究竟是谁了。”
“传闻中的银骠当家?”原无乡玩味将这几个字咀嚼了一番:“传闻中的银骠当家该是什么样子的?”
医者看了原无乡半晌,似在回想着他听过的原无乡该是什么样的,随后摇头:“至少不是你现在的样子,现在的你看似犹如一个无心的人。”
“原无乡,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耳边乍然响过倦收天的这句话,原无乡的目光犹如天上孤月一般清冷无比:“有心也好,无心也罢,这都与你无关,明日你便离开吧,明日过后,此地就该如倦收天所言不该再有江湖之风了。”起码此后经年,江湖将会被他隔离在烟雨斜阳之外直到下一个入世之机再来。
就这样,随着原无乡的话音落下,这江湖和他一别便别到了苦境三光再度尽掩之时。
“师尊,我想游历江湖。”莫寻踪站在原无乡身边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良久之后将一直放在心中的希望说了出来。
原无乡一怔,执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啪嗒一声,一枚白子便落在了棋盘之上,而他淡然的声音也就此响起:“寻踪,这江湖一旦踏足,你之杀劫或许便也不远了。”而我再涉江湖风波的日子也就近在眼前了。
“但徒儿也不可能永远在师尊的庇佑之下,何况身为男儿,自当该有所作为。”莫寻踪对于杀劫一类玄之又玄的东西不太感冒,何况就算真犯杀劫他也不怕,死生或有天意,但怕庸碌一生。
“初生牛犊不怕虎,既然你执意要在此时入江湖,那便去吧。”原无乡答应的爽快,只是凝视着棋盘的眼眸却渐渐暗了下来。
没想到师尊这么轻易就松了口,莫寻踪一时有些惊讶,但看烛火映出的冷峻脸庞又觉得如师父这样情淡的人,会这样轻易松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多谢师尊成全。”
“成全?”原无乡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嘴角亦勾起了一个弧度:“谢为师成全你去犯死劫么?”
“徒儿一定会谨慎小心的。”
“寻踪,凡事量力而为,你还年少,人生要走的路还很长,莫说如今你还不能一跃千丈,便是能,也不够天高。”
莫寻踪认真点头,并没有时下少年被师父训诫后容易出现不服输的情绪,在他的心里,师尊说的话就是金科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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