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不吃那个的。”盛骁叹口气,幽幽道,“从来没忘刷过,就是刚才给你递完毛巾递吹风机弄得,忙忘了。”沈俊彬诧异地偏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疑惑这个人长得吉人天相应该百无禁忌才对,从没发现也难以想象他会有这么矫情挑剔的毛病,又像是对此人颠倒黑白推卸责任的行为不满——当时他明明说了叫盛骁别在旁边盯着他吹头发,谁拜托他在那儿递毛巾了吗?沈俊彬犹豫了片刻,问:“喷雾你用么?口腔喷雾。”“没办法了,”盛骁跃跃欲试,一群三岁的小人儿在心里席地而坐拍桌押注,面上却是很无奈的,“你有吗?拿来试试。”那是一小管橘黄色的透明液体,背面贴着繁体字的标签,只使用过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盛骁捏着盖帽拿到光下,没看清用法用量产品名称,搭眼一看先看到了“接吻前”几个字。“你没用过吗?对着嘴里喷就行了!”沈俊彬心虚似的烦躁道,“看什么看!”“要进嘴的东西,肯定要先看看嘛。”盛骁不慌不忙地又看了一眼。标签上有一个简笔画画成的姑娘的脸,喷过喷雾之后脸颊两朵彤云,噘起了嘴。眼见沈俊彬有腾出手收回喷雾的架势,他这才从善如流地压下了喷头。久违的气味立刻在口腔中弥漫,比他间接品尝时多了几分薄荷的清凉和水果的甜美,但少了一个贪婪柔软的东西到他口腔中攻城略地。他温柔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暂时性地自给自足,然后大大方方地将那一小管喷雾盖上盒盖放进上衣口袋里,闭着眼靠回头枕装死:“谢了,那我就拿着了。”车站前街像是漏斗的最狭窄处,广迎八方来客,但谁也走不出去,所有车辆在这里只能耐着性子缓慢行进。沈俊彬经过车站路线示意图时抬头看了一眼,像是哪里没想通,皱着眉头四处望了望。司机不认路,盛骁不得不从诈死状态中复活出来分忧解难,指着前面一辆历城牌号的私家车道:“跟着它走。它车里好几个人,可能也是来送站的。”可惜前车深深辜负了盛骁的厚望,走走停停,磕磕绊绊,刹车灯一闪一闪,居然还异想天开地亮了次倒车灯。沈俊彬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刚要前行,又横着过来了一小波人,像僵尸入侵一般提着形状诡异的行李包翻过护栏,旁若无人地从他们车前大摇大摆经过。大小资本的涌入使得莲花新区像一个金矿,若有慧眼则不难发现机遇无限,周围地市的人都想来历城挖一铲子碰碰运气,说不定能从此在这儿占有一席之地。再往远处看,车站广场上的人更是多得违背客运规律常识,好似春运提前到达。车里的音乐不知何时被关掉了。沈俊彬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不远处,平静地问:“远吗?你真要坐火车去送?”事故发生在宴会厅,当天沈俊彬既在场又当班,属于当事责任方之一,依照处理冲突程序中保护宾客隐私的原则,他既不能询问客人的住址,也不能在客人未授意的情况下获得联系电话,更不能进行私下单独沟通,以免宾客对此事可能造成的不利影响产生不安。虽然客人信息录入了客务部的系统,但凡是有调取权限的人更加明白违背这一原则可能造成的风险,绝对不会将信息告之。两人一路默契地闭口不提此事,临到分别,沈俊彬还是忍不住了。不是他对应负的责任推三阻四,是他怎么想都觉得窝囊,这分明是向无赖手段低头。扪心自问,要是让他来处理,给散客减免点费用,给会议客人包点礼品,就顶天了。“不近也不远。”盛骁说了一句欠骂的废话。他眼里几条细细的红血丝看着十分令人揪心,人却懒洋洋的,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说这样的事我怎么打报销申请?那可不就是坐火车嘛。”“带驾照了吗?”沈俊彬拉开手边的储物箱,拿出行驶证放在中控台上,“开我的车去吧,方便点儿。”刚睡醒的盛骁突然矫健,一伸手就摸过了行驶证。里面没多少个人信息,但也算是个人资料的一部分,这么落在纸面被他审视,沈俊彬莫名产生了一丝羞耻感。可借车出去这些信息早晚要被人看到,只是盛骁当他面看和背后再看的区别。他扭头看向窗外,假装无所谓。盛骁把行驶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道:“哎,我刚上完12个小时的夜班,你让我开车上高速?这车你还要不要了?”“……”沈俊彬听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他昨晚自己把自己折磨得够呛,几乎一夜没睡,早晨爆发式地消耗了一会儿精力后此时已经气压不足了,没有太多力气斤斤计较,更何况他的良知让他无法厉声细数旧账,痛斥眼前这个即将为宴会事故而远赴他乡给客人致歉的人。他沉默片刻,道:“我开车送你去。”盛骁胳膊撑着脑袋,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不上班了?中午有200人宴会。”“……”沈俊彬疲惫地呼了口气。盛骁是下夜班,想去哪就去哪,是回家睡觉还是九天揽月酒店都管不了,可他不行。除非地球爆炸,否则这么大的接待他不能请假。旷工当然可以,但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他随着缓慢的车流行进,无意中看了一眼路旁,回头道:“拿好东西,下车。”盛骁:“干嘛?还远着呢。”沈俊彬指着路边一个快递收件站点道:“给他发个顺丰,把这些东西都发过去,再附上张致歉卡片。等包裹到客人的城市了,主动联系快递员,发个私人红包,请他上门的时候说话客气点,不是一样吗?”“想得还挺周到。”盛骁笑了,“可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亲自送到府上’,快递去和我去,能一样吗?”“你去了别人地盘,他们为难你怎么办?”沈俊彬对人性恶意的猜想忍了一夜无处诉说,在肚子里发酵壮大了无数倍,终于顶破职业道德的桎梏冲了出来。他干脆一股脑把难听的话都说了:“什么叫相由心生?难道你看不出来那几个是什么人?不是能参加能源局宴会、有点儿社会地位,他们就是好人了。经济上层照样有人渣,比街上的小流氓更坏,会做的事更让你想不出有多恶心。”盛骁经常见沈俊彬骂人,恶语相向,尖牙利齿,凶得不得了,但他通常是被骂的那一个,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沈俊彬在他面前骂别人。两相对比,措辞虽差不了多少,可表情语气就差得多了。盛骁觉得现在打开车门,沈俊彬能一边骂一边把自己恶心吐了。他做了个“冷静”的手势,安慰道:“不至于。现在是法制社会,真有事我不会报警吗?”看他不以为然,沈俊彬一瞪眼把火气迁怒到了他身上:“屁用!真有事你请神也来不及!”“看你说的。一条裤子的事儿,实在不行我就认了,我让他讹我,掏钱赔他还不行吗?”盛骁看他气冲冲的模样想笑,又掂量着觉得此时笑出声显得不知好歹,容易当场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报复,“人家当时都答应这么解决了,到底还能把我怎么样啊?还能把我杀了啊?”“闭嘴。”沈俊彬主意已定,威胁道,“发快递,有事算我的,你不许去。”“……”盛骁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讲道理地一头扑进了他怀里,重重撞在他心上。沈俊彬凶狠地恐吓他“你不许去”,和那天在经理餐室敲着桌子说“noway”的语气一模一样。吹开这小子脑袋顶上看似嚣张的气焰,他怀疑其下藏了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眼里含着滚烫的热泪,吸着委屈得通红的鼻子,还要呲着稚嫩难以伤人的小牙齿学野兽咆哮,唯恐别人不把他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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