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云潭买票的时候,陈知予站得很远,就好像售票窗口内坐着的不是人,而是怪物,只要她一接近,怪物就会把她一口吞掉。
而且这座伫立在赛马场外的做售票处用的木头小房子对她而言也是纯陌生的。
十年前这里不对外开放,根本不需要售票处。
傅云潭买好了两张票,回来后,递给了陈知予一张。
陈知予呆愣愣地盯着那张票看了好久,才缓缓地抬起手,接过了那张票,动作迟缓又带着颤抖,如同一位行将就木、再归故土的老人。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像是一把刀,在凌迟着她的灵魂。
十年过去了,赛马场没有变,但是为她建造这座赛马场的爸爸死了,陪她骑马的哥哥也死了,陪她征战赛场的小黑成了展品,她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她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了再一次的体验生离死别的痛苦么?还是体验物是人非的无奈与心酸?
她一点也不想回忆过去,只要想到爸爸哥哥她就难过,想到小黑她就惶恐,因为不知道现在的小黑是一副什么样的模样。
但是每接近赛马场一步,过去的记忆就越发的清晰一分,她也就越惶恐,像是脖子上缠了一根不断被收紧的绳索,她感觉到了窒息。
她不能再往前走了,不然她会死。
陈知予定下了脚步,斩钉截铁:“我不去了,我要回家。”说完,她转身就走。
傅云潭没有追她,只说了一句:“不见小黑了?”
陈知予的脚步一顿,用力地攥紧了双拳,狠心回了句:“不见了。”
傅云潭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但是小黑想见你。”顿了下语气,他又补充,“它还是那个臭脾气,不让别人碰。”
陈知予的眼眶瞬间就湿了,心口处传来了一股难以忽略的钝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回头看着傅云潭,眼眶通红,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这里?”
她看出来了,傅云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让她来见小黑,而是逼着她进赛马场。
但她宁可去动物园看小黑,也不想进这座赛马场。
傅云潭沉声反问:“你为什么不敢进去?”
陈知予无奈至极,又气愤至极:“因为这已经不是我的赛马场了!十年了傅云潭,回不去了!”
她想让傅云潭明白,她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陈家姑娘了,也不可能再变回那个陈家姑娘了。
傅云潭不为所动,语气笃定,又带着偏执:“回得去,我现在可以重新把这座赛马场给你买回来。”
十年前他没有能力守护她,但是现在他有能力了。
陈知予冷冷一笑:“你能让我爸回来么?还是能让我哥回来?只要你能让他们俩其中一个人回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你能么?”
傅云潭字句坚决:“我不能,但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陈知予不屑道:“我不需要你陪。”说完,她再次迈开了步伐,快速又决绝地远离赛马场。
傅云潭咬了咬牙,神色冷峻地盯着她的背影,一字一顿地威胁:“你今天要是敢走,我明天就把小黑送去屠马场。”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前42红包
第43章
陈知予的脚步再次一僵,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双目赤红地看向傅云潭:“你要是敢动我的马,我就宰了你。”
傅云潭面不改色,淡淡启唇:“你可以试试。”
陈知予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腿了,因为她感觉到了傅云潭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而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他根本不在乎小黑,只把它当成挟持她的工具,如果她不按照他说得做,他完全可能会把对她的怒火发泄在小黑身上。
看来,在十几年前,他那么努力地去获得小黑的认同,也只是做做样子给她看,为了哄她开心而已。他自始自终从没有喜欢过小黑,只把他当成工具,以前利用小黑欺骗她,现在利用小黑威胁她。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也没有理解过她,甚至没有想过去融入她的人生,参与她的世界。
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件所有品,如果她没有按照他所期待的样子去成长,那么他就会用尽手段的去干预她的人生。
就像现在一样。
她不想回忆过去,不想再当那个看似高高在上实则百无一用的陈家姑娘,但是傅云潭不允许她这么做,他在逼着她重新变成陈家姑娘,因为陈家姑娘才是他最满意的样子。
他甚至还把陈家姑娘写成了一首诗,让她声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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