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夺去了好不容易抓来的老鼠,悦悦很受打击,嗷嗷挣扎着,不让我们把它抱过护栏。现在它已是肥美的一只大狗了,抱进抱出可不轻松,累出穆彦一身汗。就着路灯打量这一人一狗,脚上有泥巴,身上沾着枯树叶儿,狼狈到一处了。刚想嘲笑他们爷俩儿,忽见一道手电筒光柱照过来,有巡夜的市政工人过来了,&ldo;你们,干什么的?&rdo;我愣住,还在想怎么解释,却被穆彦一拽‐‐&ldo;撤!&rdo;他一手拽我,一手牵狗,在笔直的大路上撒腿狂奔,一口气跑到停在路边的车旁,打开车门,把我塞进副驾,把狗丢到后座,跳上车扬尘而去。我在上气不接下去的狂奔之后,根本缓不过气来骂他。他却还能哈哈大笑,罪魁祸首也在后座亢奋地&ldo;汪汪&rdo;。&ldo;这人这狗都疯了。&rdo;我只剩翻白眼的力气。穆彦晃了晃被我咬过的那只手,&ldo;谁比较疯,动不动就咬?&rdo;我鄙夷,&ldo;这是基本的防身意识好不好,万一真是遇到变态、色魔、抢劫呢……&rdo;以前学校发生过几次女生被袭击侵害的事件,专门请了人来培训安全防身意识,别的我都没记住,只记着这一条‐‐被人从背后搭住,千万不要一下转身,歹徒就等着你转过来,下一步可能就是击昏,扼喉什么的。我解释给穆彦听,&ldo;最好就是这时候出其不意攻击,趁歹徒分神赶紧跑,比如咬一口,抡包砸他脑袋,或者踢要害……&rdo;我斜目瞟向穆彦,说到最后这句,语声渐弱。他好像干咽了一下,半天没说话。我转过脸去忍笑忍得肩膀直抖。&ldo;谢谢你心慈手软。&rdo;穆彦不冷不热地说,&ldo;想笑就笑呗。&rdo;看他心情转好的样子,与下午冷脸判若两人。却不知道,他说特地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脸上散漫的神情收敛起来,叫了一声,&ldo;安澜。&rdo;&ldo;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rdo;他放缓语声,&ldo;我从下周开始休假,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rdo;我呆了好一阵,轻声问,&ldo;是休年假吗?&rdo;他笑笑,&ldo;算是吧。&rdo;&ldo;那很好啊,忙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rdo;我尽量平静如常,&ldo;打算休多久?&rdo;他沉默片刻,&ldo;不知道,也许几天,也许久一点。&rdo;我怔怔听着,不知该说什么,嘴唇变得干涩。在这个时候休长假,当然不会是他自己的意思。上面要调查与他相关的工作问题,他此刻再在公司里,继续领导着营销团队,就显得不合适了。在没有调查出任何结论之前,只能以休假为名,让穆彦暂时离开工作岗位,既是避嫌,也是让负责调查的纪远尧和程奕不太为难。下午篮球赛结束后,穆彦和纪远尧一起离开,想来是纪远尧给了他授意。我不敢转头看他现在的表情,也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车里突然变得很安静,连悦悦都不出声。还是他打破沉默,&ldo;能休息一段时间也好,我真有些累了。&rdo;这个永不示弱的人,终于也说自己累了。我低头笑,掩饰强烈的心酸,&ldo;你摆明是在刺激我这种没有假期可享受的人。&rdo;他微微一笑。我仰头靠了座椅,发白日梦地说,&ldo;要是我有假期,就找个喜欢的地方,一个人背着包去旅行,只带张地图,没有计划,走到哪里算哪里,累了就住下休息,厌了就换个方向走,自由自在……&rdo;他居然没有嘲笑我过于浪漫文艺,只是笑着,听着,隐约有神往的表情。我却心酸得说不下去,&ldo;等你休假回来,大家还是老样子,工作不会耽误的。&rdo;穆彦转过脸来看着我,目光像起了雾的深夜一样平静,&ldo;嗯,那都不要紧,我只想跟你说一声。&rdo;这样的目光,只望上一眼,竟无法抵御。我硬生生将脸转向一旁,克制着翻涌的情绪,微笑说,&ldo;是,我还没忘记,你答应过把我要回企划部的。&rdo;他目不转睛看我良久。却半笑半真地问,&ldo;跟我混有什么好,老大身边不是好乘凉吗?&rdo;&ldo;朝现在的方向走下去,也许更轻松。&rdo;我平静回答,&ldo;但最初的理想,我不想放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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