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相贴,柔软温热。顾长钧贪恋这温柔乡,直想不理世事,只与她温存。
外头尹嬷嬷许是听见屋里的说话声,常年伺候人,眼睛耳朵比旁人伶俐。她靠近门边压低了声道:“夫人,是时候给老夫人请安了。”
夫人的婆母如今在府,她作为夫人的近人,自然要事事为主子打算,时时劝谏着。
夫人虽然得侯爷的宠,可若是恼了婆母,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说不定侯爷也要不乐意的,她怎能不提点几句。
周莺推了顾长钧一把:“起来了,人都到了。”
顾长钧叹气:“你那个领事嬷嬷,可以回家养老了。”
周莺给他逗得笑了:“说什么呢?尹嬷嬷是外祖母给的,是来帮我的。”
顾长钧松了手,目送周莺起身。
周莺洗漱出来,在稍间看见立在饭桌前的落云。
落云已有一个来月不曾出现在她屋里,上回见面,还是她心里挂念,去落云房里瞧了眼。周莺在桌前坐了,落云凑近跪下来:“夫人,奴婢的病已经好了,可以回来伺候。”
周莺没吭声,目光顺着落云的头发一路打量下去,她瘦了,瘦了许多,面容苍白,憔悴,不知背地里吃了多少苦。
可落云不与她讲,也不肯容她靠近。
原本她以为,与她最亲近的一个人,经过这回,中间仿佛有了隔阂。
周莺叹了声:“地上凉,起来吧。”
落云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才勉强爬起来,自行去屋前净了手重新回来服侍,从如烟手里接过汤匙,盛了一碗汤放在周莺桌前。
顾长钧缓步从内走出来,众人连忙行了礼。顾长钧抬眼瞥见落云,抿了下唇没有说话。从一旁拈起一只云酥卷儿,夹到周莺碗里:“待会儿你不用过去,就在屋里歇着,有什么事,打发人告诉我一声。”
周莺拈起云酥卷咬了一小口,又放下。顾长钧挑了下眉头,周莺扁着嘴道:“不大想吃,觉得腻。”
顾长钧将她咬过的云酥卷夹回自己碗里,将汤推到她身前:“那喝汤?”
周莺点点头,勉强用了小半碗,叫收了桌子,正跟顾长钧说话的当儿,外头传报说,汪先生到了。
“是不是外院有什么事?”周莺正给顾长钧整理衣带,抬眸瞧着他,眼睛晶亮亮的,叫顾长钧喜欢得不得了,拥着她吻了下,柔声道:“叫进来问问。”
他神色没有变化,眼眸深邃看不出情绪。但相处得久了,周莺也越来越了解他。
汪先生为什么来,他是知情的。
顾长钧目光掠过周莺,瞥了眼外间铺榻的落云。她脸色更苍白了,动作极为僵硬。
汪先生给请了进来。
顾氏夫妇坐在稍间炕上,叫人给汪先生看座。
落云垂头避出去,才走到门边,听汪先生用那温润中带点冷酷的嗓音道:“今日来,是想向郡主求娶一人。”
落云手里的帕子腾地落了地。
尹嬷嬷见她呆呆站在门前,诧异地推了她一把:“是谁来了?夫人还没去临院请安?”
落云嘴唇嗫喏了下,目光惊惶地看了眼尹嬷嬷。
屋里,如烟刚上了香茗,听周莺问起汪先生想要求娶的是谁。“落云”二字出口,周莺还没如何,如烟惊得打落了手里的茶壶。
滚烫的水泼在手上,屋里的人目光都朝她看了去。如烟忙跪地请罪,顾长钧沉着脸没说话,周莺喊尹嬷嬷:“快带她去擦药,瞧烫伤得厉不厉害。”
屋里人都退了出去。周莺才缓缓回过头来。
背着雕花大窗,几束光线打在她肩头手畔,周莺垂眼笑了笑,待再抬眼,目中有了愤懑:“汪先生突然前来求亲,和落云商量过吗?”
侧旁,顾长钧伸手过来覆住她手背,周莺转袖避开了:“得到侯爷应允了才来的吧?落云知情?”
汪先生轻轻一笑:“郡主见笑……”
周莺抬头:“我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今日我不自在,您请便。”
汪先生怔了怔,抬头瞥见顾长钧朝他摇头,汪先生上前行了礼:“那鄙人就……告辞。”
周莺径直朝屋里去,顾长钧几步追上,扯住她袖角喊她:“莺莺!”
“您别说话。”周莺挣开他,抬手捂着耳朵,“您先去母亲院里,正事要紧,我没关系。”
顾长钧自后抱住她:“要是舍不得,留两年,可也不能总不许人嫁。”
周莺闭着眼,将手垂下来:“她是我的人,什么时候和外头的人有牵扯,受了什么委屈,我不知道,您也瞒着我。”
顾长钧低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又何必深究,若她不情愿,就替她拒了,若她情愿,你还准备拦着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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