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衙门让我们去认,我才清楚宋玉澜死了,也不知道程芷珊怎么样了,怕也是凶多吉少……” 谢筝静静听着。 闽奉銮说话吞吞吐吐的,眼神不住飘,显得犹豫极了。 不知是心里虚,还是真的如他所言,他不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尤其是已经遇难之人。 若是后一种,谢筝想,宋玉澜的脾气性子只怕不是闽奉銮这寥寥几句就能概括的,她定是没少得罪人。 陆毓衍问了同样的问题,这两人平素与哪家官家子往来得多些。 闽奉銮干巴巴笑了笑,道:“不是我不肯说,是没打听过,若是陆公子你与教坊司的姑娘往来,肯定也不希望被张扬出去,我们做事懂规矩的,不乱打听。与其问我们,不如问问跟她们交好的姑娘们,许是还听闻过一二。” 这个说辞与李司乐的相似,谢筝估摸着是实情。 “这几年,教坊司失踪或者无端病故的姑娘有多少人?”陆毓衍又问,见闽奉銮脸色白,他又补了一句,“不是寻事,只是想弄清楚,这次是偶然,还是早有端倪。” 闽奉銮咬了咬牙,道:“罢了,我不说,你们问乐伶戏子,也总有人会说的。不对劲的不止她们两人,还有四个。” 依闽奉銮的说法,一个是两年前不见的,他报到衙门里,但压根没找回来,估摸着是跟哪家权贵走了。 另有两个是去年不见的,他们没去报,册子上归到了病故上。 还有一个是七月里死的,一夜之间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请了大夫来看,吃了三天的药,没撑住。 那姑娘与教坊司里做事的一位老妪熟悉,那老妪见她可怜,替她收殓,换上她生前最喜欢的裙子,没想到,在更衣时,却在她后腰上现了一道刀伤。 “应该是匕划的,看起来还是新伤口,不算深,但会出血,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伤了后腰呢,”闽奉銮摇了摇头,“但人也没了,衙门里头痛那菩萨跟前接连杀人的案子,我这儿死了个乐伶,没想添乱,就没去报。” 那位姑娘的的确确是病故的,匕伤口跟她的死未必又干系,教坊司不敢在那个时候没事找事,就瞒下了。 谢筝与陆毓衍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深、会出血的刀伤痕迹,宋玉澜的手臂和腿上也有,仵作说过,是生前就划开了。 闽奉銮去认过宋玉澜,却不会知道如此细节之处。 虽然没有满身淤青,但七月里那位姑娘的病故,会不会也跟宋玉澜一样,是遭遇了什么呢? “替她更衣的老妇人还在坊内做事吗?”陆毓衍问道。 闽奉銮点头,使人去叫,这位妇人来得就快多了。 情疤 老妪姓曹,已经过了花甲,佝偻着背,神色紧张。 谢筝见她一副颤颤巍巍模样,担心当着闽奉銮和陆毓衍的面,曹老妪会有所保留,便上前扶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妈妈,我们去外头晒着太阳说话吧。” 曹老妪眯着眼看谢筝,她在教坊司做事,自是怕闽奉銮的,陆毓衍又是通身世家子弟气派,还是丫鬟装扮的谢筝最顺眼也最好说话,她赶忙点了点头。 院子里阳光正好,曹老妪倚着庑廊柱子站了,试探着开了口:“姑娘是来问宋玉澜的事的?” 谢筝颔:“妈妈与她往来多吗?” 曹老妪撇了撇嘴:“难伺候呢!不是我嘴巴坏,教坊司这地方,进来的都是犯官家眷,管你从前是一品大员的子女还是芝麻官的子弟,那都一个样,谁也不比谁矜贵。 再说了,她宋玉澜从前也不是顶顶矜贵的啊,这里比她出身好的姑娘又不是没有,喏,一块儿不见的那个程芷珊,人家才是真正的好出身。 我与程姑娘说话,她客客气气的,宋玉澜就不同了,一点儿不合心意,大吵大闹的!” 谢筝暗暗想,看来闽奉銮说得没错。 “听说七月里一位姑娘病故了,还是妈妈替她收拾的?”谢筝又问。 曹老妪垂下了肩,整个人透着股忧伤,叹了一声,道:“潘丫头啊,那也是个好姑娘,话不多的,老实又厚道。 她弹得一手好琵琶,我听好些人夸她,说她那‘反弹琵琶’,就跟画里出来似的。 好端端的,说病就病了,一下子就没了,是我给她换的衣裳,梳了头,她爱漂亮,我没什么能帮她的,就让她漂漂亮亮的走。” 谢筝抚着曹老妪的背,安慰了两句:“她后腰上有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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